他怎么樣了?沒人知道。回來的人告訴母親說,他是個頑固的笨蛋,他拒絕回來將注定他一輩子要擔驚受怕、躲躲藏藏。他們就一直說著這些東西,直到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事情的變化有多奇怪!一個星期不到,所有跟著蘇聯(lián)人回到別列斯多克的人全給GPU--可怕的克格勃的前身抓了起來,并隨即被押送到西伯利亞。我們從此就再沒聽到他們的任何消息。蘇聯(lián)人與之前的德國人好像沒有什么分別,他們并不想進入別列斯多克的社會等級制度之中。實際上,回到別列斯多克的城委委員和其他人,自己讓自己栽了進去。雖然事實讓人痛苦,可一切都清楚了。父親是對的。他不可以回到別列斯多克來。如果他留在波蘭,等待著他的不是納粹的一顆子彈便是西伯利亞的流放。他現(xiàn)在真正是一個沒有國家的人了。
他們就像德國人一樣地來找他。這些不是士兵,也不穿皮靴。他們著便裝,可話語依舊嚴厲。母親可以與他們講話,因為她的俄語非常流利。不!她不知道父親在哪兒,也不知道他何時會回來。是!她一聽到他的下落便會立即通知他們。想得美!
當然,我們沒有任何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難道他轉(zhuǎn)入地下成了一名游擊隊員?母親懷疑。他還安全嗎?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為什么你總是往壞處想?” 我的玻波爾姑姑經(jīng)常說,“你用不著擔心。”
她對我母親說。父親非常聰明,又精明,不可能被抓住,她堅持說道。不管怎么說,他難道還能像其他委員那樣被抓起來嗎?
這沒用。“那些回來的人們又怎樣呢?”我母親反問玻波爾,“他們也是聰明的人哪。”母親經(jīng)常朝最壞的地方想。對她來說,危險無處不在。特別對于猶太人。
一個逃亡的猶太人,能夠擺脫企圖將他毀滅的敵人的幾率有多大呢?而在一個戰(zhàn)亂紛紛的世界中你又能往哪兒逃?很顯然,如果我父親仍然活著的話,他最需要的是時間--能夠想出問題的時間。想出一個計劃來。甚至斯大林也通過互不侵犯協(xié)定為自己贏得了時間。希特勒并沒有開辟第二條戰(zhàn)線,否則他將在東面受到蘇聯(lián)人的威脅,這也為他贏得了時間。
如果父親和我們聯(lián)系上就好了。又一次,我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等待和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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