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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是個好東西，至少聽起來是這樣。但是，民主如果不加解釋，又缺乏一定的語境，很可能就會被誤讀，甚至會被別有用心地利用。前兩年超女的票選，也被指稱為“民主”，甚至上升到“庶民的勝利”的高度，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一場“民主秀”，說不好聽點，簡直就可以稱之為“民主鬧劇”。如果都撒開腳丫子民主，這個世界非亂套了不可，所以，民主了還需要集中。也就是說，民主必須是在一定的程序里面、有特定的前提下才能夠展開的。
北京最大的危改項目酒仙橋危改工程將由居民投票來決定是否進行，屆時還會請公證機關來對投票進行全程公證。為避免“釘子戶”的出現(xiàn)對大多數(shù)居民不公平，在達到一定比例的居民同意并簽訂協(xié)議后，所有居民將“同步搬遷”。6月2日，投票表決書已經(jīng)分發(fā)到所有涉及危改的居民家中，正式投票將在6月9日進行。
這個新聞一出，似乎讓人眼睛一亮。在強制或者變著法子強制拆遷的“強勢”背景下，這種看似妥協(xié)的“票決拆遷”，儼然抹上了一層“民主”的玫瑰色，不由人不叫好。但是，反對的聲音也不少，那就是持“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的態(tài)度的，認為物權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旁人不能干預，哪怕是以“票決”這種“民主”的方式；所謂的“票決”，其實是“多數(shù)人的暴政”。
在我看來，這明顯是抬杠。如果一個人不愿意自己的房子被拆，那就一定拆不了，恐怕這是難以想象的事情，如果這樣，那我們的城市一定難以出新，市政建設也必將是一事無成。所以，“公共利益”往往是強制拆遷的當然理由。不過，即便是為了公共利益，也不能讓公民非得“犧牲”私人利益，那就是說，必須對公民法定的“私利”予以足夠的尊重，那就是無論是程序上，還是實體上，都給予足夠的尊重。程序要公開、公正，補償也要足夠、到位。更多的時候，無論是政府，還是開發(fā)商，都以這樣或那樣的理由，要被拆遷戶服從自己的意志，按照單方面的規(guī)則來強制執(zhí)行，這也正是導致拆遷之難的根本原因。
但是，隨著人們物權意識的增強，維權路徑的多元化，拆遷這樣的活越來越不好操作。說政府一意孤行，以所謂的“公共利益”來橫掃之，往往也經(jīng)不起推敲。而開發(fā)商為了暴得大利，借政府之權威來欺壓百姓，也越來越難，老百姓也不大愿意買賬。于是乎，有的開發(fā)商，就鋌而走險，買通黑社會性質(zhì)的人員，強制拆遷，“半夜強拆”。但這樣做的風險也是顯而易見的，現(xiàn)在是信息社會，紙更加包不住火，這樣的事實一經(jīng)披露，往往尾大不掉，也有損政府形象和威權，因此，“票決拆遷”的應運而生，似乎是順理成章的進步。
不過，北京的這種“票決拆遷”，與其說是尊重民意，毋寧說是綁架民意。這個“一定比例”是多少？60%？或者黃金分割法的61.8%？這粗暴的數(shù)字恐怕難以掩蓋每個公民真實的困難。所以，這樣做，其實是將矛盾轉(zhuǎn)嫁給了民眾自身，這樣做的合法性也是值得懷疑的。拆遷從來就應該是以民主的方式，說到底，就是應該和被拆遷戶進行談判。無論是政府，還是開發(fā)商，都是按自己的方式算賬，如果考慮到民眾的實際困難，考慮到拆遷后房價升值等綜合因素，以最大補償幅度來讓民眾爭著被拆遷恐怕問題和矛盾會少得多。重慶釘子戶最后解決問題，不是靠暴力，而是靠談判和協(xié)商。對開發(fā)商和政府來說，肯定是認為吃了虧的，但是，法律會讓政府和開發(fā)商真的吃虧嗎？顯然不是，而是較少得利而已。如果政府和開發(fā)商能夠真正以“公共利益”為訴求，充分尊重被拆遷戶的利益，難道拆遷戶都愿意做“釘子戶”嗎？
強制拆遷本來就是不合理的，民主拆遷是當然的，所以，說“票決拆遷”是“民主拆遷”，是一個偽問題。因為，真正合理的拆遷，就應該讓被拆遷戶和開發(fā)商、政府坐下來，充分博弈，深入談判。在這種形式下，“刁民”的利益被尊重了，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相對于“刁民”之“刁”，往往是強勢的開發(fā)商更“奸”。所以，即便是政府和開發(fā)商吃一點虧，也是不打緊的。開發(fā)商開發(fā)成本之高，更多包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成本，而不是本該在預算之內(nèi)的拆遷補償成本。
所以，寧可就高不就低，政府不會吃虧，開發(fā)商也不是沒利可圖。這是明擺的道理。老百姓都不傻，認為老百姓傻的，往往自己是愚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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