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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06 作者:顧駿(上海大學社會學系教授) 來源:東方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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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一些富豪形形色色的顯擺行為,頻頻見諸報端,不時引發(fā)公眾反彈,其中尤其是年輕富豪征婚,讓部分女性趨之如鶩,更造成輿論嘩然。針對這些暴發(fā)戶肆意炫耀財富,不尊重女性,甚至挑戰(zhàn)社會價值底線的言行,各種批評聲音不絕于耳。 最近,由某個“企業(yè)家單身俱樂部”主辦的“億萬富豪征婚”系列活動,又占據(jù)了不少媒體的版面。征婚活動于5月20日在廣州開始首站“海選”,據(jù)稱,2800名報名者中有320人“脫穎而出”。6月3日,成都站進入“甄選”,報名800多名,最后到場28人,過了“形象、才藝、智慧、心理、感情”等五關(guān)之后的女性,卻連富翁的面都見不上,仍在“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富翁們恃財自傲,而女孩拜金自貶,20個富豪面對數(shù)以千計的女性,儼然舊時代皇帝選妃子,讓平頭百姓怒不可遏。人類社會不像動物世界那樣,奉行雄性動物通過角斗來競爭配偶壟斷權(quán)的原則,這些富豪的做派已將經(jīng)濟學意義上的不平等升級為“生物學”意義上的不平等,階層之間的貧富分化因此被裝進了極端原始的形式。如此征婚不僅表明富豪對財富的過度占有,還象征他們對女性的過度占有,如果由此激起“被排斥”男性的“仇富情結(jié)”和報復行為,最后的結(jié)局恐怕不會是“均貧富”那樣溫柔了。 奇怪的是,類似征婚多有報道,可最后的收場從不曾交代明白,讓人無法斷定,到底是富豪們借機炫耀,還是中介機構(gòu)自我炒作。像這次的主辦方某“企業(yè)家單身俱樂部”就非常樂于讓大家知道,其會員規(guī)費每人一年20萬元,“海選”保不定只是大型廣告而已。如果此說當真,那眾多媒體沒拿到廣告費,為何就一擁而上,白白給人做了嫁衣裳?記者編輯所為何來?只是為了吸引各自受眾,獲取頻道收視率、報紙發(fā)行量、網(wǎng)站點擊率?如果富豪征婚是挑戰(zhàn)社會主流價值,中介機構(gòu)是無視社會責任,那么媒體熱衷此道又是什么性質(zhì)?僅僅是“迎合受眾的低級趣味”?媒體到底是在迎合受眾,還是在挑逗受眾,乃至塑造受眾的品位?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里成長起來的富豪數(shù)量驚人,且有增無減,據(jù)報道目前身價上億的富豪已達6.3萬。對于這一群體,尚未見到有誰描繪一幅客觀翔實的全景圖,公眾隔三差五從媒體報道中看到的,不是富豪俗不可耐的炫富,如高調(diào)征婚,就是無視底線的違規(guī),如各種同寶馬汽車相聯(lián)系的車禍。富豪中的其他人,他們生活中的其他片段,為何絕少見報道,充其量只有偶像劇中的矯揉造作?在當下中國媒體上,如果說有哪個群體的社會形象最壞,恐怕就是富豪,即便貪官,大約也只能位列次席。 今日中國的發(fā)展成就,離不開工薪階層的努力,但也離不開企業(yè)家的艱辛,這兩個群體之間存在利益的此消彼長,但更多的還是“共生”或合作。盡管由于體制性原因,兩個群體之間在分配共同生產(chǎn)出來的財富方面,不盡公平,但也不是完全的零和游戲,全被一方獨占。企業(yè)家即富豪較為集中的那個階層,如果其聚斂財富并非全靠“心黑手辣”,為什么其生活方式包括審美趣味、價值觀念和行事風格,到了媒體那里就全部形同變態(tài)或異類? 媒體塑造這一階層的形象時,到底是無意識地暴露了所有不那么成功者的“酸葡萄心理”,還是出于某種目的而給以失真處理?如果媒體不那么起勁,少報道一些“富豪征婚”之類的新聞,“無圍觀則無顯擺”,對有意炫耀的富豪,至少可以起到冷處理的效果;對借機自我炒作的機構(gòu),可以逼迫他們掏出真金白銀來拿時段或版面,財務(wù)壓力會改變他們的廣告策略;而且對那些心理失衡的人員,也可以舒緩下焦慮,全社會都可以因此而心平氣和些。這不比逐臭般地圍著部分富豪的出格行徑鼓噪,更接近媒體應(yīng)有的良知、責任心、操守和身份? 一句話,僅靠媒體來改變宏觀環(huán)境,做不到,但少一點起哄,讓公眾眼前清亮些,耳根清凈些,是完全能夠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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