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2月29日《南方日報》報道,2月27日,溫州立人集團民間借貸案件中的147位債權人,狀告溫州市泰順縣政府和公安局,申請國家賠償6864萬余元。債權人遞交的訴狀稱,當?shù)卣刹繀⑴c立人集資,并在立人集團崩盤前夕,默許其瘋狂集資9億元,用于支付領導干部的本金和高息,政府應對種種不作為及行政違規(guī)行為負責。不過泰順縣宣傳部認為,說政府不作為,是“子虛烏有”。 我認為,民間債權人狀告政府、警方事件一旦出現(xiàn),已在行政訴訟方面具有某種“破冰”意味;若能立案,進行公正的審理,其影響以及所展現(xiàn)之內涵,則可能在司法、金融、吏治、破產機制等更廣泛的領域得以反映。 前段時間,在研究民間借貸危局及其對應問題時,我發(fā)現(xiàn)其間存在一個“無解之困”:行政與司法面對借貸糾紛,主要的作為即提供一個安全、可期的法治環(huán)境,既不許債權人胡作非為,也不容債務人耍賴脫責、逃避債務,具體做法,就是對借貸雙方都需“打黑”和“維穩(wěn)”。然而,這種“不許借貸雙方黑”的思路與主要舉措所遭遇的障礙,是行政與司法自身存在的問題。 民間借貸活動因宏觀或區(qū)域因素遇挫,此種局面雖值得擔憂,但若有司法和行政權力秉持公道,就不至于達“不可收拾”之地步。而在政、法官員多有重要利益介入民間借貸活動的情況下,治權的公信力不能取得公眾依賴,其“維穩(wěn)”,則往往被利用來謀取某些人的私利。 去年9月《21世紀經(jīng)濟報道》披露,民營企業(yè)溫州順吉集團以高利率向社會籌集資金約13億元,老板攜資舉家潛逃被抓,此案中,“八成債主為當?shù)毓珓諉T”。 《半月談》有消息稱,去年初,溫州市龍灣公安局在偵查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一案時,發(fā)現(xiàn)債主名單中的人“均為當?shù)厮痉C構人士”,牽涉的受害人資金從2000多萬元、1500萬元、2075萬元、3500萬元到8000萬元不等。 官銀(官員資金在長三角一帶流行的俗稱)占借貸金額比例高的現(xiàn)象,在高利貸糾紛案件中多有發(fā)現(xiàn),而官銀借貸,并非商業(yè)活動與信用關系,它通常的規(guī)則為“我?guī)湍戕k事,你幫我放高利貸”,更像是一種行賄方式。 有大批官銀、眾多官員涌入的民間信貸市場,已然不是本來面目的民間信貸;側身其間的民間債權人,有的牟利官銀之幫襯,繼而又是豁血本掩護官員撤退的“后隊”。 顯然,立人集團民間借貸案件中的部分債權人的訴狀稱發(fā)現(xiàn)了債務糾葛中的官民關系。他們以訴訟的方式,向世人揭示他們財產損失與官員行為之間的此消彼長的內在關聯(lián)。那么到底是否存在出了問題,官員“先得”“先走”呢?還真需要說個清楚! 認真查起來,許多高利貸案件,對涉案的官員來說,實際上等于對部分官員財產的一次公示,繼而順理成章的做法,是照單緝拿貪腐官員。然而主要難點就在這里,或許就因此而不敢認真、不敢徹查。溫州中院立案庭已接下訴狀,立案與否,以什么理由不予立案,都值得關注。 以貪腐和特權完成原始積累,再運用特權與影響和企業(yè)家聯(lián)手,以“官員高利貸”的旱澇保收方式收取賄金——為保障官員債權而壓迫包括企業(yè)家在內的各界人士,對利于自身債權先走的縱容與默許,對威脅自身利益的各方“黑打”與脅迫……以至于連拯救當?shù)亟鹑诘恼吲e措,都被某些公眾疑為救官員之舉,因此而存在“巨大的道德風險”。可見,官員貪腐、吏治腐敗,成為文明進程與民生問題中隨時隨地可遇而難以逾越的障礙;腐敗的破壞性是全方位的,這在民間借貸的演變中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權力和官員的清正廉明,是金融危機平穩(wěn)過渡的前提。現(xiàn)在,狀告政府和警方的債權人表示“這個可以有”。但無解的在下揣測良久嘆道:被逼的,這條路,還真是非得這樣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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