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于無錫輕工大學的服裝設計師何艷已在上海走過了長達8年的設計創(chuàng)業(yè)之旅,擁有個人品牌“何艷”。自2004年始,以每年一場獨立作品發(fā)布會向外界持續(xù)傳達她的設計觀念,以生活中友人代替職業(yè)模特走秀,這也使她的時裝秀場更具生命感及無法遮掩的文藝氣質(zhì)。出生于裁縫世家的何艷十分注重衣服的剪裁與制作,優(yōu)良的選材和簡潔實用的創(chuàng)作風格也是她一貫的堅持。
在淮海中路的弄堂口見到何艷的時候,她正從一輛自行車上跳下來。很短的頭發(fā),灰色細格的大西服外套,配一條垮褲,告訴我書包里還有一只11天大的幼貓。我想起她曾說,如果不做服裝設計師,會做個搖滾歌手。而她笑著說:“那是五六年前的心氣啦。”一副怡然自得的狀態(tài)。
弄堂里,何艷有自己的一小片天地,十幾平裝修簡單的屋里掛著她的部分作品,很難說這是一個工作室或展示間,“其實是試衣間,朋友要做衣服的話都來這邊試。”幾個包包被放置在一個大大的原木箱子上作展示,一問箱子來歷,竟是國際快遞的外殼。何艷的兩件衣服被送到倫敦參加V&A博物館舉辦的“China
Design
Now”(設計中國)展(小圖),作風嚴謹?shù)挠藢⒁路幕貋頃r就用了這么大手筆,而后何艷索性把這型號堪比矮柜的木箱擱在了試衣間,放放包,坐坐人。
何艷目前沒有自己開設店面,據(jù)說曾經(jīng)是開了關、關了開,原因在于一方面她對于組建團隊、進行經(jīng)營管理心有不喜亦不擅長,另一方面,托非專屬自己的工廠加工訂單,交貨期缺乏保證,店里上新頻率無法固定,所以就干脆把作品放到BNC、棟梁等設計師店出售。而即便是與零售商合作,何艷也不能保證定時定量上新貨,“他們也都習慣我了,只要有新貨上就行。我不適合做某個店的支柱,我只適合做補充”。
何艷基本會按計劃走的就是一年做一場秀。從2004年的“bpmf”到2009年的“簡愛”,何艷堅持做的個人時裝秀為她撐起了一片獨特的天空。倔強清爽的設計風格,精心布置的秀場,還有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非專業(yè)模特,但是去年何艷的“秀”缺場了,于是打算在今年年底走一場,至于辦秀的場地,“還是在北京,但也不一定能在11月按時做成,”她想了想又說,“我估計沒戲……沒戲,差得遠!看吧。”
何艷的工作方式看起來任性、松散,但有一份難得的灑脫和坦然,她說:“我是個小富即安的人。沒在正規(guī)的大公司里待超過一年,他們的流程我沒有學到,沒有學好。”“那現(xiàn)在有機會的話,想學嗎?”“我想學。”“真的?”“想不想?可能不想……真的不想。”
半個下午聊下來,我依然覺得何艷很搖滾,因為她有著強大的獨立人格,這對一個設計師來說是多么重要。
>>> 對話設計師
借助西服、襯衫的結構做旗袍
記者:平時都做什么?
何艷:我就在家工作,做瑜伽、養(yǎng)貓,沒別的愛好,碰上某某畫展、某某戲劇會去看看。
記者:你對時裝的看法如何?
何艷:我對穿衣打扮不放在心上,亂穿。只有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會特別關心穿什么好看。平時我覺得看起來干凈、整齊,就會很舒服。一個人的價值觀一定會在穿著打扮上泄露出來。
記者:什么元素最不可能出現(xiàn)在你的設計里?
何艷:基本上不做印花、繡花,因為做出來容易符號化。最怕把書法寫在衣服上,偏向于做素凈的東西,通過線條表達主題。
記者:說說最近在做的系列吧。
何艷:民國主題。在兩三年前看了一組黃柳霜的照片,是好萊塢第一個華人明星,與梅蘭芳一個年代。她在那個年代、那個背景下沒有得到足夠的尊重,表演上也許看不到什么成績,但作為標桿人物的感覺很到位,有鮮明的個人風格。倒也不在于他們穿得多華麗,而是因為她,我對那個年代人的狀態(tài)有了興趣,就想要做一個民國系列,但不會停留在一些明顯的元素,比如可能做“不那么旗袍”的旗袍,希望不會回避西方的西服、襯衫的服裝結構,在這中間去做一些處理,比如中國人的線條是像水一樣往下流動的,肩線是圓滑的,而西方強調(diào)棱角,要把人撐起來,所以我會在尺寸、比例、用料、版型等方面做一些改變。
記者:做時裝秀為什么會找身邊朋友做模特?
何艷:對我來說和專業(yè)模特的溝通會不自在。也嘗試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差,但更樂于從平凡人里去找他們身上那種不夠完美的美。而且下面看的人會覺得更親切,今天臺上的是他,明天也許就是我,他平時可能很平凡,但在舞臺上也許就閃光了,我喜歡那種感覺,所以都是叫朋友為我走秀。我也經(jīng)常在路上找模特,看見喜歡的就跟隨,有機會便上去搭訕。有一次和朋友在咖啡館聊天,看見一個長發(fā)飄飄、身材高挑的女孩,馬上就慫恿朋友過去游說,兩天之后,她就答應為我走秀。
記者:為什么不參加時裝周而自己做獨立時裝秀?
何艷:我的設計沒有季度可言,也沒有固定批量生產(chǎn)的條件,所以完全放棄了時間概念,沒辦法參加時裝周。而且我覺得,世界上那么多品牌,大家都四個季度、甚至八個季度地走,人們真的需要那么多東西嗎?整個行業(yè)都不愿意放棄那部分利潤和會受到的關注度。全世界的設計師都在過著這種生活,但我不喜歡這個節(jié)奏。
記者:真的不考慮把品牌做成企業(yè)嗎?
何艷:現(xiàn)在我一個人做,怎么都成,但如果身邊有個團隊了,心態(tài)就會緊張,因為別人的飯碗會和我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