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的前生是什么樣兒？看過小說《紅樓夢》的人，一定不會淡忘其中對服飾的精妙描寫：寶玉出場時穿的是“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黛玉初到賈府時見王熙鳳穿的是“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wù)y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襲人回家時穿的是“桃紅百子刻絲銀鼠襖”……這些在旗袍誕生前流行的清代服飾，即便是在抽象的語言中，也散發(fā)著璀璨迷離的光華。
而時光流逝200多年后，記者有幸目睹了這些跨越時間長河的霓裳華服……
蘭花蝴蝶，慈禧和貴妃的最愛
一件“清光緒粉紅色綢繡百蝶蘭花紋宮廷襯衣”，淡粉色的絲綢上繡著一朵朵淡雅精美的蘭花和蝴蝶，這件亮相于永樂春拍“華彩霓裳——張信哲先生珍藏清代織繡專場”的衣服非常的美麗，而北京永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專家部主管戴岱先生，也為記者講述了這些華服的前生今世。
據(jù)他介紹，這件衣服是清朝宮廷嬪妃穿的，之所以叫它襯衣，是因?yàn)樗菋邋粘４┑囊路６侠C的蘭花是慈禧時期最流行的一種紋飾和宮廷風(fēng)尚。因?yàn)榇褥男∶小疤m兒”，出生的月份也是玉蘭花盛開的季節(jié)，所以在晚清的織繡、瓷器和別的宮廷器物上都能看見它的身影。
慈禧作為當(dāng)時的國家最高首腦，飲食起居都非常強(qiáng)調(diào)自己的審美。除了對蘭花情有獨(dú)鐘外，她也非常喜歡紫藤蘿和蝴蝶圖案，這從留存下來慈禧的一些老照片就可以看出來。展場中，一件“清光緒御用寶蘭色暗花綢鑲青緞繡百蝶紋邊宮廷女坎肩”，就是慈禧穿過的衣服。這件坎肩外面是寶蘭色面料繡蝴蝶花卉，內(nèi)襯卻是皇帝專用的明黃色。而之所以把明黃色穿在里面，戴先生解釋：“明黃色雖然是皇帝皇太后的專屬顏色，但他們也不可能整天都一身黃，所以把明黃色穿在里面，外面還是自己喜歡的顏色和圖案。像這種百蝶，既有喜慶的寓意也有長壽的意思。”
在春拍預(yù)展的80件織繡中，絕大部分為清代女性服飾，而張信哲最鐘愛的是一件“清道光紅色鍛繡八團(tuán)喜相逢花卉紋宮廷吉服袍”。這種吉服袍是貴妃們在宮廷舉行盛大典禮時穿的，色彩非常絢爛，圖案紋飾有明顯的道光時期特征。“道光時期流行這種八團(tuán)花的圖案，胸前胸后及兩肩共有八個大團(tuán)花。團(tuán)花的中間是牡丹，旁邊是蝴蝶，當(dāng)時管這種團(tuán)花叫‘喜相逢’。這個衣服下擺的紋飾叫‘壽山福海’，紅色蝙蝠寓意洪福齊天，兩個袖子上大朵的牡丹，寓意富貴吉祥。”
除了春秋冬三季穿的袍褂，清代貴妃們在炎炎夏日時的穿著也很講究，區(qū)別在于色彩花紋都比其他三季更簡單清淡些。她們尤其喜歡穿一種用暗花紗制作的衣服，顏色以深沉的藍(lán)、綠為主，面料中織有大朵皇家特有的團(tuán)花，薄如蟬翼的面料，細(xì)節(jié)豐富而含蓄，給人以湖水般沉靜的感覺。
博古花卉，豪門貴婦的衣飾喜好
相對于宮廷服飾有規(guī)律的奢華，清代民間豪門貴婦的衣飾則自由多變，花紋內(nèi)容也有別于宮廷。因?yàn)橐恍┕潭ǖ膱D案是民間服飾禁用的，比如蘭花、蝴蝶和大團(tuán)花，就不能在民間服飾中大面積運(yùn)用。也因?yàn)檫@個原因，在豪門貴婦的衣襟上，記者看到了典雅的博古、甜美的海棠和人物、公雞這樣一些溫柔可親的花紋。
和宮廷貴妃們一樣，豪門貴婦也是在不同場合穿不同衣服。一件大紅耀眼款式特別的“清同治紅色羽沙綴打籽繡博古花卉紋女馬褂”，是清代貴婦的日常穿著。戴先生介紹，它最大的看點(diǎn)在于，“把一些云肩紋飾給繡死了，便于日常穿著，也更生活化。”
預(yù)展上，各種顏色質(zhì)地的繡花褶裙也是一大亮點(diǎn)。繡花褶裙是清代貴婦的日常服裝，因?yàn)榭钍阶兓淮螅矝]有成衣出售，貴婦們便在面料質(zhì)地和紋飾上講究。從“清晚期紅色暗花紗繡蝴蝶牡丹紋裙”、“清晚期石青色繡博古花蝶牡丹紋裙”到“清同治米色暗花皺綢繡荷花紋百褶裙”，可以看出那個年代上層女性的風(fēng)尚和喜好。
除了穿衣打扮，當(dāng)時貴婦對日常起居用品也很在意。“清晚期米色暗花綢繡牡丹萬福紋懷襠”、“清晚期藍(lán)色緞繡纏枝蓮紋懷襠”，是兩塊繡滿牡丹、萬福、纏枝蓮等花紋的方巾。這種方巾在當(dāng)時叫“懷襠”，也叫“口布”，其實(shí)就是今天吃飯時用的餐巾。
20年珍藏，源于外曾祖母的繡花鞋
身為情歌王子的張信哲(以下簡稱“阿哲”)，其實(shí)是一個品位獨(dú)特的藏家。他收藏的范圍很廣，舉凡過去年代留存的美麗，都是他珍愛的：古董家具、老照片、各種油燈具、玻璃器皿、古代和民族服飾……早在2005年，他就出版了自己的收藏著作《玩物哲學(xué)》。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50歲時能成立一個收藏博物館。
此次在永樂拍賣的織繡都是阿哲珍藏了20年、30年的，一件件從海外購得的藏品。他也談到自己收藏織繡的原因：最早是因?yàn)橛兄粚θ缃鹕徯∧_的外曾祖母，經(jīng)不住他的耍賴，送給他一雙精美的小繡花鞋。后來外曾祖母去世，阿哲又從她的衣箱中，翻出了許多從未見過的漂亮衣服，他驚訝于外曾祖母也曾有過那么華美的青春歲月。
其實(shí)，阿哲從小就有保留、收集物品的習(xí)慣。為了收藏，他甚至可以到垃圾堆里去尋寶。當(dāng)然，他最經(jīng)常光顧的還是紐約、倫敦、巴黎、中國香港等地的大賣場和拍賣會。除此之外，他還是網(wǎng)絡(luò)拍賣會的參與者，因此還小小地上過一回當(dāng)。那是一個倫敦網(wǎng)站的拍賣，阿哲在上面看見了一件心儀的織繡衣服，便拍了下來。后來收到物品一看，發(fā)現(xiàn)衣服是貨真價實(shí)的古董，但它的局部卻被修改過。
戴先生介紹，古代織繡的存世量并不多，大概也就幾千件，且主要留存海外，目前市場上的織繡基本都是海外回流的。因?yàn)槲鞣饺撕芟矚g中國的織繡，早在18世紀(jì)，織繡就開始流傳海外。目前織繡在海外已是一個比較成熟的市場，老外甚至?xí)┲椑C服裝去參加PARTY。而經(jīng)歷過文革等運(yùn)動的國內(nèi)市場，則幾乎很難看見古代織繡精品。
織繡也有著較好的投資潛力，特別是宮廷織繡，“因?yàn)閷m廷的瓷器、雜件已經(jīng)賣得很貴了，一個光緒賞瓶已經(jīng)賣到30萬了，而這種宮廷服飾，一件一般也就五六萬”。在永樂春拍上，張信哲最珍愛的那件預(yù)估價為20萬-30萬的“清道光紅色緞繡八團(tuán)喜相逢花卉紋宮廷吉服袍”，就拍出了41.44萬的高價。
織繡也比較好保存，只要防蟲就可以。“如果精心的話，保存幾百年沒問題，如果控制溫度濕度，那就幾乎能永久保存下去。”戴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