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月余，天氣仍未有涼意。藝術品市場亦是如此。
春拍余溫未退，秋拍還未真正到來，已隱約感覺到市場中蠢蠢欲動的燥熱。如期而至的香港蘇富比秋拍路演仍然是最早進入人們視野的拍賣行。與以往不同的是，向來崇尚“少而精”的他們，不知是不是受到春天破紀錄的22億港幣成交額的鼓舞，秋天上拍規(guī)模有所擴大，3200件拍品估價16億港幣以上。
香港蘇富比秋拍信息搶先看
中國藝術品拍品估價近8億港幣。香港蘇富比亞洲區(qū)副主席、中國藝術部國際主管仇國仕更是稱此次秋拍所呈現(xiàn)的拍品是他從業(yè)以來征集最好的一次。仇國仕對秋拍市場充滿信心，他的信心來自于他所組織的這幾個專場的品質：“春拍的好成績給了藏家們很大的信心，他們愿意把自己的藏品拿出來，也相信秋天能有更好的表現(xiàn)。從香港及上海預展的情況看，買家們的反映也是很積極的。我們這次拿到一對清代乾隆御制琺瑯彩祥云瑞蝠開光式四季花卉圖紙捶瓶，這種形制者市場難得一見，既新鮮又全美，傳承有序，能收到這種瓷器的機會太少了，市場無論好壞，只要能收到精品，就會取得好成績。因此我們對今年秋天很有信心，我覺得會是我們最精彩的一次。”
能否征集到高質量拍品是拍賣行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值得一提的是，仇國仕征收到一枚清乾隆帝御寶“信天主人”交龍鈕白玉璽，質地溫潤，印面12.9厘米見方，是乾隆帝所有“信天主人”寶璽中最大的一方。如此巨璽，多鈐于巨作，而同場上拍的清代書法大家張照草書韓愈石鼓歌手卷即鈐此璽，可資比照。仇國仕介紹，收藏此璽的藏家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始涉獵中國皇家璽印，但在當時，中國收藏熱潮尚未到來，外國人對于璽印的欣賞僅停留在鑒定玉料、雕刻工藝是否美觀上，直到中國人開始參與其中，才將這些璽印背后的文化歷史價值挖掘出來，璽印的價格隨之水漲船高。此“信天主人”交龍鈕白玉璽1997年的成交價為一萬多英鎊，而今的估價下限已達2500萬港幣。
中國藝術品熱促使早年收藏中國藝術品的外國藏家出貨，中國新一代富裕階層收貨。資深藝術品經紀人梁曉新認為這種現(xiàn)象很正常，“中國市場如日中天，國外經濟環(huán)境欠佳，因而，外國藏家出貨很正常。他們當年以低廉價格買進，如今出貨賺的錢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中國從晚清開始，文物就開始外流，在西方中國古董數(shù)量很龐大。”
從香港蘇富比路演還可發(fā)現(xiàn)，當代藝術品估價普遍下調。當代亞洲藝術部主管林家如表示：“單價估價最高也不過900萬港幣，一些張曉剛有名作品估價都低了很多。當然，低估價并不代表成交價會低，今年春拍張曉剛的作品成交價過200萬美元即是證明。當代藝術正在恢復階段，我不希望估價太過超前讓買家望而卻步，使估價保持在有吸引力的位置。即便很重要的作品，也盡量壓在千萬港幣以內。當然，這需要與藏家溝通。其實從以往成績看，藏家們也不太擔心。”
林家如認為中國當代藝術市場之所以較為脆弱，原因之一是其目前組成太過單一。似乎一提當代藝術，人們就只想到“四大金剛”的作品。當代藝術想要更加穩(wěn)健蓬勃的發(fā)展需要更加多元化。這是林家如每年春秋兩季努力所在。在香港蘇富比當代藝術拍場總能看到市場稀見畫家的作品。正如她自己所言：“我們一向為亞洲，甚至全球買家推薦題材新穎的當代亞洲藝術品。”此次秋拍，蘇富比更是破天荒舉行全亞洲首個以性、暴力及怪誕為主題的拍賣單元，推介來自日本、韓國及中國的優(yōu)秀藝術品，擴闊藏家的收藏緯度。
香港的拍賣公司在培育潛在客戶方面值得內地拍賣行借鑒。每年兩季路演，珠寶、鐘表拍品的展陳面積和中國瓷器工藝品一樣顯眼。大家心知肚明，不少內地買家直到現(xiàn)在也并不習慣在拍場購買珠寶首飾。香港蘇富比亞洲區(qū)行政總裁程壽康卻很有耐心：“珠寶、腕表沒有深厚的文化內涵，對新買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這是一個重要品類，不能缺少，因此每次路演還是要帶進來，慢慢培育市場。現(xiàn)在內地買家到拍賣行購買珠寶首飾逐年增加，已達30%。尤其是幾位重要客人，他們買的都是大價錢。要知道，2005年內地客人占香港蘇富比買家總數(shù)的6%，今年春拍已升至48%了。所以，只要拍品質量有保證，耐心地培育，就會有所收獲。”
毋庸置疑，內地買家的增多肯定讓蘇富比生意更火紅，同時也帶來了“內地特色”的問題。有些個別內地買家付款不及時，總是不能按照國際通用慣例付款，拖欠時有發(fā)生。程壽康一再表明，出問題的客人還是少數(shù)，但是拍賣行一旦遇到這樣的客人，一個就很頭疼。“買貨付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拍賣公司是中介，也是賣家的代理人，我們要維護賣家的權益。”
北京要取代香港藝術品交易中心的地位？
據(jù)AMRC藝術市場分析研究中心上半年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今年春季拍賣香港蘇富比、香港佳士得、中國嘉德、北京保利、北京匡時、北京翰海6家拍賣公司，均取得了成立以來單季拍賣的最好成績。這6家公司2010年春拍總成交額116.04億元，遠超2009年同期的63.75億元。從今年春季各大拍賣公司的成績看，北京地區(qū)拍賣公司的表現(xiàn)尤為突出。有人大膽猜測：香港的世界藝術品交易中心的地位，是否會在不遠的將來，被藝術品市場發(fā)展不到20年的北京所取代？
程壽康并不為此擔心。他強調，香港和內地在拍品組織上有很大不同。香港是高端藝術品的交易中心，蘇富比向來采取“重質不重量”的方針，而內地市場高中低三個層面的收藏有不同的受眾。“市場有競爭是正常的，我們從來不會費心去想如何打敗對手，而是想盡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內地市場已和國際接軌了，但是，作為自由港的香港還是我們最重要的陣地。每個地區(qū)的藏家有一定的偏好。如蘇富比在倫敦、紐約等地舉辦的拍賣，就會考慮到國外藏家的喜好，如影青瓷、印象派畫作等等。香港是拍賣明清官窯瓷器最有優(yōu)勢的地方。紅酒在香港的拍賣也屢創(chuàng)佳績。蘇富比遵循‘環(huán)宇尋珍，集中銷售’策略，將全球的拍賣城市從15個縮至10個左右，香港確定為亞洲藝術品拍賣中心。東南亞地區(qū)的油畫作品集中到香港不僅沒有影響銷售，反而加快了國際化進程并惠及其他門類經營。”
在藝術品市場資深經紀人梁曉新看來，有著百余年的香港藝術品市場，各方面發(fā)展得都非常成熟，地位很難撼動。作為一個貿易自由港，香港商業(yè)環(huán)境有利于海內外藝術品的流通。這是其他城市所無法比擬的。香港蘇富比、佳士得這些拍賣百年老店，更是在很多方面引領著內地的拍賣市場，對于每年的市場潮流起到了風向標的作用。“香港目前是高端藝術品的集散地，貨源品質做到盡善盡美。如2006年秋speelman佛像專拍和今春霍滿棠藏犀角器專拍都帶動了市場潮流。由此可見香港蘇富比、佳士得這些拍賣公司在征集拍品、組織專場上，有著非常成熟的包裝營銷的方法。他們的品牌影響力是不容忽視的，他們也培養(yǎng)出一群穩(wěn)定的收藏家，是目前市場中收藏的中堅力量。國際拍賣行的成熟經營理念也讓內地業(yè)界受益匪淺。”
藝術品也要開始“團購”了？！
在全球經濟緩慢復蘇之際，藝術品市場讓人們既驚喜，又心存擔憂。據(jù)悉，中國藝術品市場在金融風暴后未跌反漲的行情跟目前內地投資環(huán)境不佳有關。盡管涌入藝術品拍賣市場的熱錢無從查證，但熱錢頻頻流入?yún)s是不爭的事實。這批資金總量有多少？投資為目的的藏家、團體大量進入對藝術品市場是利是弊？在此情況下市場的穩(wěn)定性有多大？藝術品市場的上升勢頭還能維持多久？等等這些疑問都是現(xiàn)階段人們最為關心的話題。
有媒體報道，一些藝術基金呈現(xiàn)新趨勢。個別有實力的財團與收藏者接觸并拋出橄欖枝，愿意給藝術基金放貸，每月收取10%-15%的利息。6月中旬，投資者關系顧問公司怡橋財經成立了“怡橋財經藝術基金”，將選取國內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著名藝術家的藝術珍品作為投資對象，繼而將藝術珍品的創(chuàng)作大師們推薦給財經界精英。
在賺錢效應和投資者劉益謙等“領頭羊效應”帶領下，很多企業(yè)家也將目光對準了高回報的藝術品市場。今年9月，記者在香港蘇富比北京路演現(xiàn)場見到了“宜妃”，在閑聊中得知，鄧婕在此之前尚未購買過藝術品，“只是隨便看看”。不管怎樣，藝術品市場對先富階層的誘惑越來越大。梁曉新認為，會有更多的人參與到藝術品收藏投資中來，“藝術品的魅力很大，一旦買了一件，你就停不住了。全球范圍之內，中國古董升溫很厲害。我覺得今秋藝術品的價格還會上一個新臺階，這種勢頭最起碼還可以維持兩三年而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企業(yè)家購買藝術品的動機，有一點不容忽視——避稅。購買者在買入藝術品時取得三聯(lián)式發(fā)票作為沖抵銷貨營業(yè)稅的進項部分，但并未將所購藝術品列入公司財產或商品存貨，以起到避稅作用。還有以公司名義買賣的藝術品，將藝術品列入公司的“固定資產”一項，年年折舊，幾年下來，這件藝術品在會計賬面上就能變身為“零資產”而能隨意處置。
中國民生銀行今年推出的第二期藝術品投資基金產品供不應求。與此同時，歌華集團傾力打造的歌華文化藝術交易中心也在悄然打造中國藝術品市場上的交易服務平臺。而其中藝術品基金交易平臺格外引人注目。該藝術品基金將和銀行、基金公司合作，由這些金融機構發(fā)行相關的藝術品投資基金，然后將籌集到的資金推動藝術品市場的發(fā)展，同時也在國際上打造屬于中國藝術的展覽。
今年，大連萬達集團“加碼”民間的近現(xiàn)代和當代書畫藏品，經過多年收藏還推出了石齊畫展。目前，萬達集團又在建美術館。其新聞發(fā)言人說，他們將來并不想出售藏品獲利，藏品主要用于自有美術館的展覽，對企業(yè)的品牌形象價值也有極大的意義。在投資規(guī)律上，萬達集團也對市場始終保持著高度關注，根據(jù)市場變化來投入額度，性價比高的時候就多收藏一些。
梁曉新認為藝術品承載著文化藝術內涵，是無法像網(wǎng)上批發(fā)商品一樣來“團購”的，但是大量資金、買家的進入，確實讓藝術品收藏從一個行內少數(shù)人的游戲變成了一種更為廣闊的社會投資行為。這樣，不僅提升了藝術品本身的價位，更使得中國藝術品的最高價位和世界藝術品的最高價位之間的差距逐年縮小。“團體介入藝術品市場，為的就是整合更多的資金獲得更大的利益。藝術品沒有所謂的參照價，誰占有市場的大多數(shù)，誰就擁有話語權。尤其是對精品的藝術品，你需要經過一系列的運作增加其價格的可信度。藝術品投資確實可以得到很大的利潤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同樣存在很大的風險，最不容忽視的就是真?zhèn)螁栴}。另外藝術品變現(xiàn)很困難，不像股票，買賣很容易。藝術品在賣的時候要找一個喜歡它的人來接不容易，即使找到了喜歡這件藝術品的人，他還得擁有足夠的財富，這又是一大問題。”
大規(guī)模資金的進入，勢必造成藝術品市場穩(wěn)定性減弱。梁曉新認為，無論什么時候，收藏藝術品都應該關注其本身的文化藝術價值，多學習掌握賞鑒藝術品的方法。你對藝術品了解的越多，風險自然就會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