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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最光榮”是那個年代一句響亮的口號。30多年前,我放下鋤頭扛起槍,成為云南邊防部隊的一名戰(zhàn)士。這一下不但光榮了,并且吃得飽,穿得暖,可謂衣食無憂。 體檢時,軍醫(yī)敲著我們這撥知青兵的肋骨說,怎么都是營養(yǎng)不良呢?連長道:“我看沒問題。三個月下來,個個都是棒小子!”果不其然,經過90天新兵教導隊集訓,大家完全變了樣。 雖然部隊吃飯不成問題,但供應還是受限制,加上都是年輕人,胃口好,只要一說吃,仿佛什么時候都有這種需求,因此連隊既養(yǎng)豬,又種菜,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一天早上,剛起床就傳來“噩耗”:連里三頭都長到七八十斤的豬突然死了。大家心痛不已,連長請來軍醫(yī)鑒定,看看是不是“階級敵人”破壞,軍醫(yī)化驗之后宣布:“不明原因死亡,就地掩埋處理。” 雖然豬們“入土為安”了,可是戰(zhàn)士們卻還不放過它們。既然不是中毒而亡,說明吃了就沒問題,大伙背著連長一商量:全連三個排一排一頭豬,晚飯加餐。為了避免吃法重樣,各排還作了“友好協(xié)商”:一排清燉,二排紅燒,三排回鍋肉。午休時,三頭死豬悄悄地“回”到了伙房。按照分工各排“好事者”一陣忙碌之后便大功告成。晚飯時,戰(zhàn)士們到食堂里打上一點飯,就迅速回到宿舍盡情享受庫存的美味了。連長和其他連領導還納悶呢,怎么食堂里沒什么人?跟在后面一看,又氣又惱。可戰(zhàn)士們不管這些,多數只顧埋頭大吃,個別調皮膽大的,還舀起一大勺油汪汪的紅燒肉往連長飯碗里倒,連長趕緊逃之夭夭,而其他幾位連干部則半推半飽餐了一頓。 事后,大家沒有任何不良反應,據說連長挺后悔,抱怨他的手下“為什么不給我弄碗清湯排骨來?” 部隊最重視的節(jié)日當數“八一”建軍節(jié)了,每逢這一天,都要加菜聚餐。有一年,連長突發(fā)奇想,要包餃子慶祝節(jié)日。連隊百十號人,光靠炊事班干,肯定不行,后來連里決定肉餡由炊事班統(tǒng)一做好,每人按一定標準下發(fā),各班各排自己搟皮包好,再拿到伙房分批去煮。從下午四點鐘開始,各式各樣的餃子陸續(xù)誕生。這時一排一班長卻悠閑地到處品頭論足。看看這個搖搖頭,看看那邊撇撇嘴,把大家的餃子說得一無是處,有人不服氣,說今晚你別吃。他嘿嘿一笑,轉身走了。沒多大功夫,又轉回來了,只見他手里拿著個大似臉盆、兩面焦黃的面餅,故意在眾人面前晃過,他所到之處一陣香氣撲面而來。原來他是把所分的肉餡全做成一個大餅,然后再用炭火慢慢烘烤。一班長來自迪慶高原,是一名藏族,平時烤土豆、烤糌粑的手藝就全連聞名,今天烤肉餡餅更得心應手。在那陣陣香氣的誘惑下,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兒,蜂擁把他的大餅一搶而光。時過幾十年,我還記得那面餅的香氣。 由于我是知青兵,算個小秀才,后來當了戰(zhàn)士報道員。一天,在軍分區(qū)新聞干事帶領下,來到一線邊防連隊采訪。這里緊靠中緬邊界,山高林密,氣候嚴寒。一到連隊,指導員就迎上來說:“你們真有運氣,昨天剛打了一頭熊,得知你們要來,特意留了一只熊掌。”那時候,沒有環(huán)保意識,聽說有熊掌吃,自然很高興。下午,在連隊采訪時,看見垃圾堆里丟了四只動物的蹄子。指導員說,那是野牛蹄,前幾天打的一頭野牛,肉吃了,蹄子扔了。新聞干事一聽急了:“扔了多可惜呀,要不連熊掌一起燉吧。”指導員連連擺手說燉不爛,可我們還是把這四個牛蹄子撿了回來。 當晚,我們在宿舍里升起火爐,一是御寒,二是燉肉,當肉香彌漫開來,個個都想像著品嘗熊掌牛蹄的滋味。那時候,正值林彪“九一三”事件發(fā)生不久,部隊開展大批判,其中有他關于政變的一次講話,印象深刻的有一句——“熊掌難熟”,所以到了半夜,我們把木炭加得滿滿的,期待一直燉到天亮,反正“熊掌難熟”嘛!第二天醒來一看,火已經熄了,連忙揭開鍋蓋,乳白色的湯只剩下一半,早已成為肉凍,四只牛蹄則高高翹起。當我們再次把湯燉開,撈出牛蹄一嘗,果然嚼不動,而熊掌則爛得不見了蹤影,大家趕緊撈湯喝。那天晚上,我們個個喊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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