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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克萊·舍基
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
如果不是因為讀過邁克爾·斯旺維克、布魯斯·斯特林或魯?shù)稀けR克的小說，我們一定會對克萊·舍基新書的中文譯名感到奇怪——為什么是濕的？為什么是未來？以及為什么未來是濕的？
對此，譯者胡泳有一番解釋。他說，克萊·舍基的這本書英文名叫做Here Comes Everybody：The Power of Organizing
Without Organizations，主標題的靈感來自詹姆斯·喬伊斯的《芬妮根守靈夜》。在那部令人難以卒讀的小說中，主人公在夢中變成了Humphrey
Chimpden Earwicker，簡寫就是HCE。這三個字母有很多象征義，其中之一就可以被解讀為Here Comes
Everybody（縮寫也是HCE），中文意思即“此即人人”或“人人皆來”。胡泳沒有同舍基聊過，所以無法知曉舍基選擇這樣一個意味深長的題目做書名的深刻考慮，所以他的理解基本是“自由心證”的結果：舍基始終圍繞著互聯(lián)網和其他技術的進步改變了群體構建、分享、對話、合作和行動的方式展開論述，而這正是未來的趨勢——人們從分散在全世界的不同地方走來，共同致力于種種社會目標的實現(xiàn)。而正當胡泳決定把該書譯成《人人時代：無組織的組織力量》的時候，他的老朋友，長期關注信息化產業(yè)發(fā)展的《互聯(lián)網周刊》主編姜奇平給了胡泳建議，何不把書中的主體思想詮釋為“未來是濕的”，因為舍基談的無非就是人和人可以超越傳統(tǒng)的限制（物理的、地理的），基于愛、正義、共同的喜好和經歷，靈活而有效地采用多種社會性工具聯(lián)結起來，一起分享、合作乃至展開集體行動。這種關系恰恰和盧克出版于1988年的科幻小說《濕件》中的哲學思想不謀而合，后者大膽想像后工業(yè)時代人類進化的前景，屆時，人的主體間性愈加突出，人際關系愈加緊密，畢竟“人才是主語”。
盡管在書名的取舍上，中國學者有自己的考量和堅持，但他們并沒有因此誤讀或曲解了舍基。相反，他們在謹慎、細微地推敲著舍基一字一句、微言大義的同時（深怕稍有不慎，忽略乃至遺漏了重要信息），也借由舍基在書中始終不渝強調的互聯(lián)網將重塑社會群體的主題發(fā)出自己的吶喊。他們在譯者序中寫道：“不錯，我們需要從‘未來是濕的’角度理解作者所講的社會性軟件（例如博客、論壇、聊天室、維基、搜索引擎、開放源代碼等）和社會性網絡。這是我們的詮釋，我們的概念，我們要借他人之酒澆我們心中之塊壘。原因無他，中國社會太干巴巴的了，需要加濕。”這里，“濕”是一種隱喻，它可以被指向是協(xié)調合作的態(tài)度，可以被指向為社會資本的累積，可以被指向是思維方式的由一維變萬維，可以被指向成交流空間的鴉雀無聲到眾聲喧嘩，而互聯(lián)網正是這一切革命性轉變的開端和契機，于是，它自然被比喻成了中國未來的“加濕器”。
當然，在舍基的書中，“濕”的概念和線索并沒有體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對互聯(lián)網時代下組織機構、社會群體、媒體形態(tài)巨變的描述。例如，舍基發(fā)現(xiàn)因為有了互聯(lián)網，人們可以更加輕易地組建各種群體、運動和商業(yè)性的力量，許多企業(yè)乃至行業(yè)的基本面正在發(fā)生動搖，甚至可能出現(xiàn)覆滅的情形。“人們擁有了在機構之外組建群體、共同行動的能力，這是巨大的變化，它不是對當今社會的一種改進，而是一種挑戰(zhàn)。”除此之外，舍基還一直希望更多的人懂得，現(xiàn)在群體可以為自己創(chuàng)造價值。“像由協(xié)作完成的百科全書維基百科一樣的模型，像Linux操作系統(tǒng)一樣的開源軟件，不斷讓我們意識到一個群體可以在不追求金錢、不在制度框架內運行的情況下創(chuàng)造巨大的價值。”舍基認為這是正在到來、勢不可擋的情形，他的洞察和預言使得他的這本書更多了一份警世危言的意味。
在創(chuàng)作《未來是濕的》之前，舍基一直從事有關互聯(lián)網的社會和經濟影響的寫作、教學和咨詢工作，同時，身為“互聯(lián)網革命最偉大的思考者”、“新文化最敏銳的觀察者”，以及《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哈佛商業(yè)評論》、《連線》等知名報刊雜志的撰稿人，舍基對未來媒體的形態(tài)也有獨到的見地。舍基指出，以出版業(yè)為代表的媒體行業(yè)已經呈現(xiàn)出“大規(guī)模業(yè)余化”和“去職業(yè)化”的趨勢。以前信息由媒體以權威的姿態(tài)“先過濾后出版”，但現(xiàn)在以互聯(lián)網為代表的“社會性媒體”的出現(xiàn)已經讓信息“先出版再過濾”。你發(fā)布的信息能被多少人看到？是“評論”和“頂”這些代表受眾選擇的功能決定了信息的價值和生命力。當出版不再是一種稀缺資源，當媒體不再掌控機構特權，當大規(guī)模業(yè)余化的旗幟被高高舉起，當社會性媒體清除了公眾表達的障礙，當任何人在任意時間都可以發(fā)布任何事情的時候，這就是“人人皆記（者）”新時代的到來。對此，舍基有一句結論很是精辟，他說，諸如博客、論壇類的社會性媒體已經鏟平了出版的門檻，卻也伴生著殘忍的經濟邏輯：有價值的不是信息，而是注意力。
事實上，有關互聯(lián)網的書已經很多了，但舍基還是為我們帶來了新的視角、觀點和理念。舍基說，他的最大期望是讀者在讀完他的書之后，能夠為兩樣事情而激動：“一是存在多種社會實驗的可能性，二是還會有更多的社會性工具的新用法被發(fā)明出來。”不管舍基的希望能否最終實現(xiàn)，但通過互聯(lián)網，人們能夠各抒己見，能夠為權利而斗爭，能夠為目標去集結、進而對社會去影響和改變，而這正是舍基為我們描述的互聯(lián)網未來的美好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