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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邁克爾·沃爾夫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
同為傳媒大亨,魯珀特·默多克與“時代之父”(先后創(chuàng)辦了《時代周刊》、《財富》與《生活》三大雜志)亨利·盧斯、《華盛頓郵報》前發(fā)行人凱瑟琳·格雷厄姆、維亞康母總裁雷石東、以及美國有線新聞網(wǎng)CNN的創(chuàng)始人泰德·特納有很大不同。盡管他們中不乏野心勃勃、特立獨行、傲慢強硬、極富攻擊性甚至口無遮攔、咄咄逼人的例子,但都不至于被人詬病為“根本不懂媒體,只能算一個投機倒把份子”。然而很不幸,這個負面的評價卻時常落在默多克的身上。
雖然如今的默多克富可敵國、權勢顯赫,其一手締造的國際傳媒王國業(yè)務涵蓋電影、電視、互聯(lián)網(wǎng)、報刊、書籍、出版等,但這一些仍不足以引來更多人的尊敬,事實上,恰恰是他最鐘愛的報紙,他曾說“自從我是個嬰兒時起,我就是個報人,我就是愛報紙”,讓他備受爭議、是非不斷。
一直以來,默多克的名字總是與“通俗小報”(tabloid)緊密關聯(lián),從他接手的第一份報紙《阿德萊德新聞報》開始,到后來掌控的《太陽報》、《世界新聞報》、《紐約郵報》等100余家報紙,它們似乎都信奉著同一種“流行主義”、“大眾趣味”的功利主義價值觀,而且運轉(zhuǎn)順暢、銷售喜人。另外,關于默多克左右逢源、靈活多變、模糊不清的政治立場幫助他所領導的新聞集團在澳大利亞、英國和美國獲得政策上傾斜的例證也不勝枚舉。就像有一次默多克公開表示,他希望奧巴馬能當選總統(tǒng),理由是這樣一來,史上第一位黑人總統(tǒng)的新聞看點會更多些,報紙也就更好賣些。要知道,默多克旗下的報刊多持保守派立場,他本人也傾向于支持共和黨。他曾是前總統(tǒng)羅納德?里根的好友,前幾次總統(tǒng)大選他也都支持布什。從中不難發(fā)現(xiàn),默多克的政治表態(tài)不是那么清晰,或者更為準確地說,他關心媒體生意多過黨派之爭——但這并不表明他可能會得罪任何一派,相反,無論在美國,還是英國,或者是他的故鄉(xiāng)澳大利亞,默多克總能在兩黨間游刃有余、自由穿梭。從這個意義上說,在傳媒人和生意人之間,他更像后者,工于心計、精于社交、唯利是圖、膽識超群,為達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但僅憑這些就能夠說我們認清了默多克了嗎?在公眾眼里,他偏執(zhí)、好斗、聒噪、兇悍、粗心,甚至還有那么點品味低俗,但默多克可不是這么想的,他試圖通過收購一些優(yōu)質(zhì)的報刊,希望世人認為他變得更高雅、更大度而且更細膩了。總而言之,在默多克的標簽上,還有很多的未定、未知、無解以及變數(shù)——相信有這樣判斷的不止一個,其中就包括邁克爾?沃爾夫。
沃爾夫何許人也?他是《名利場》雜志的專欄作家,曾兩次獲得美國國家雜志獎,是全美政治、媒體和文化領域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按照他的說法,默多克之所以能欣然接受他的采訪,可并非因為看中他的專業(yè)、資歷或是操守什么的,相反,默多克有自己的考量。也許是因為出于自身的關切或自省的原因,他想找個傳記作者好好聊聊,也或許是因為他把邁克爾·沃爾夫看作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這也便是默多克的簡單邏輯,他的世界黑白分明,人際交往亦如此,要么是朋友,要么就是敵人,其他則都是陌路人,而默多克的競爭對手恰恰也是沃爾夫看不上的,于是便有了后來沃爾夫與默多克歷時9個月之久的深入交談,而成果就是我們眼前看到的《一個人的帝國:默多克的隱秘世界》。
有關默多克的傳記,沃爾夫的不是唯一版本。早前有威廉·肖克羅斯的《默多克傳》、保羅·拉莫尼卡的《揭秘默多克:傳媒大亨默多克的商業(yè)傳奇》、溫迪·古德曼·羅姆的《默多克的新世紀:一個媒體帝國的數(shù)字化改造》。正如書名所顯示的那樣,這些書從不同的角度對默多克這位當今世上最顯赫、最有爭議、最富傳奇色彩的傳媒大亨、商界梟雄進行了描寫,有從人生發(fā)展視角的,有從商業(yè)運營角度的,也有從傳媒宏觀圖景的,林林種種,各有所長、精彩不一。至于沃爾夫的《一個人的帝國:默多克的隱秘世界》,它則獨辟蹊徑,從鮮為人知、不被關注的默多克內(nèi)心世界切入,試圖還原出一個真實的默多克,一個有血有肉有脾氣真性情的默多克,為此,突破的必須得是他有所隱藏的“內(nèi)心世界”。
這也正是沃爾夫版本的最大看點。相信大多數(shù)人對默多克收購道瓊斯和《華爾街日報》的商戰(zhàn)全過程并不太陌生,但又有誰知道,默多克收購的目的可能不一定是為了賺錢,而是要給他反感的人一點顏色看看,他想向世界證明,他才是勝者。當把《華爾街日報》收入囊下后,默多克又直指《紐約時報》,說要把《華爾街日報》改造成為另一個《紐約時報》,而且要超越現(xiàn)在的這個。知道為什么嗎?答案可能會出乎你的預料。同《紐約時報》分庭抗禮、相互對峙,一種重要的原因在于《紐約時報》是藐視默多克及其新聞集團的大本營。
這也難怪。一個澳大利亞的“鄉(xiāng)巴佬”想躋身英美主流階層,這是一種情結(jié)使然。況且,在默多克眼里,除了賺錢,名望和影響力同樣重要。早在1988年,默多克在接受采訪時,就表示只有《金融時報》和《華爾街日報》這樣的報紙,才能夠為全世界提供巨大價值。現(xiàn)在,他算是如愿以償了——擁有全世界第二重要的報紙,打造出全球最成功的媒體公司,默多克名利雙收。但問題又來了,沃爾夫?qū)懙溃嗫藶槭裁床幌衿渌晒θ耸磕菢酉硎茌x煌成就,等著別人歌功頌德呢?他完全沒必要像個“勞碌命”,繼續(xù)在生意場上辛苦打拼,恨不得每分鐘都要完成一筆交易。
沃爾夫認為,這也是默多克沒辦法、無奈而為之的事情。除了媒體事務,他還有其他的麻煩事。例如,默多克要考慮家族遺產(chǎn)問題。他前后有三任老婆,每個老婆都為他生了子女,子女長大成人也都成家立業(yè),甚至還有了第三代。于是,默多克要勞心的是,該如何分配遺產(chǎn),交接權力,既不傷家族的和氣,又不挫敗集團員工的士氣。對于古稀之年的默多克來說,也許是時候考慮一下遺囑的問題了,如果不趁現(xiàn)在,更待何時呢?
不管怎么說,一個80來歲的老人家,一個人馳騁沙場,還在親力親為地掌管著這么大的媒體帝國,真的很難得。或許,我們還應該試著去同情和理解默多克,他并沒有別人說的那么可怕。知天命、有定數(shù),默多克再怎么兇狠,他還能打拼多少年呢?沃爾夫轉(zhuǎn)引《默多克傳》作者威廉·肖克羅斯“默多克廉頗老矣”的觀點,認為這一判斷并沒有錯,但別忘了,新聞集團也正是從“老矣”的這個時期開始邁入最波瀾壯闊的上升期的。盡管如此,可惜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