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多年罕見的全球性經濟衰退,幾乎各經濟體都采取了刺激經濟的應急措施。既然是應急措施,自然不可持久,當世界經濟出現(xiàn)恢復常態(tài)增長的跡象時,各國都在議論這些應急措施的“退出”問題。如果說,中國能抗過這場衰退,實現(xiàn)了既定的增長目標并率先出現(xiàn)恢復增長勢頭,主要是靠研判準確、果斷出手刺激經濟措施的話,那么在“退出”時,面臨的考驗將是能否以高超的藝術,自如運用市場經濟體制下的宏觀調控工具。 正確運用宏觀調控手段的前提是對形勢的正確判斷。當美國次貸危機入侵實體經濟,華爾街的精英們抱著裝有自己私人物品的紙箱子,黯然離去時,幾乎所有的權威機構都認為,一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來最嚴重的全球性經濟衰退來臨了。中國企業(yè)也從海外訂單情況清楚地感受到這場衰退。由于“情況明”,中國能“決心大”,憑幾十年積累起來的龐大公共資源和特殊的體制優(yōu)勢,果斷出手推出經濟刺激措施。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同進入衰退時陡然急降的形勢不同,世界經濟復蘇之路漫長曲折。目前只能說,前景依然撲朔迷離。即使世界經濟復蘇前景明朗化,中國將遇到的外部市場環(huán)境能否恢復到衰退前水平也難下定語。中國國內的經濟形勢則更為復雜,龐大的刺激措施,保住了增長勢頭,但并沒有從根本上糾正衰退前已經出現(xiàn)的結構失衡現(xiàn)象。這種內在的結構性矛盾和外部的不確定性交織在一起,大大增加了審時度勢的難度。這就要求中國刺激經濟措施“退出”時要格外小心謹慎,逐步淡出。 與市場體制比較完善,經濟結構比較成熟的西方國家相比,中國刺激經濟措施的推出和退出時的政策目標要復雜得多,因此在啟用和退出各種政策工具時要運用更復雜細膩的手法。在崇尚自由市場經濟制度,堅決捍衛(wèi)私有制的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政府的宏觀經濟調控主要是在防破產、保就業(yè)和防過熱、反通脹之間抉擇,而把發(fā)展什么行業(yè),壓縮什么行業(yè)的結構調整任務交給了自由市場制度。因此,衰退襲來時,為防止花旗銀行這樣的大企業(yè)破產,美國政府動用千百億美元的公帑將其“國有化”。危機過后,花旗性命無虞了,當然可以毫不躊躇地撤資,將其交還私人股東繼續(xù)去賺錢。 從官方媒體的提法中可以看出,中國動用刺激經濟的財政、貨幣工具之初的目標指向就是“保增長、保就業(yè)”,但很快就加上“促調整”的政策目標。因此,在當刺激經濟措施真的需要退出時,要仔細區(qū)分哪些政策工具僅僅能發(fā)揮一時的“保增長”效用,而在“促調整”方面效用不大,甚至有所掣肘,從而決定各項政策工具“退出”的輕重緩急次序。此外,對于尚未實現(xiàn)工業(yè)化,尚未完全進入現(xiàn)代化的中國經濟來說,今后相當長的一個時期里,有必要保持一定的增長速度(新華社記者引述《華爾街日報》中文網站的評論說,“8%大體是政府認為要創(chuàng)造充足的就業(yè)增長、保持社會穩(wěn)定所需要的最低經濟增速”)。在決定哪些政策工具要保留,哪些該退出時,中國應該多一番思量,即能從長遠方面促進市場經濟體制的完善和發(fā)展模式的轉型,又能滿足“保八”的現(xiàn)實需要。 經歷這場全球經濟大衰退后,中國主要靠利用宏觀手段,特別是積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成功地實現(xiàn)了保增長、保就業(yè)、促調整的政策目標。筆者相信,情況需要時,中國也能漂亮的“退出”,從而讓自己利用市場手段調控經濟的藝術升華到更高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