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應收票據(jù)同比大增63.71%，部分經銷商不愿打款
用一種“罕見的方式”，五糧液在今年上半年交出了酒類收入同比增長2.7%的成績單。
五糧液中報發(fā)布后，“是否存在虛增收入”成為白酒市場和資本市場爭論的熱點。雖然五糧液廠家認為并不存在虛增收入，但《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通過多方調查發(fā)現(xiàn)，由于五糧液酒目前存在批零價格倒掛情況，不少經銷商從以前的現(xiàn)金打款改為如今的用票據(jù)等非現(xiàn)金方式打款，其中累積的風險已經顯而易見。這種“非典型增長”，也許又是經濟面臨下行壓力、地方政府對當?shù)佚堫^企業(yè)的指標要求又不斷提高的背景下而產生的典型狀況。
應收票據(jù)玄機
近日，關于五糧液迫于業(yè)績壓力，組織經銷商從銀行貸款用于訂貨打款，虛增20億收入的報道，讓這家白酒業(yè)巨頭的渠道危機再度成為業(yè)界關注的焦點。
五糧液8月14日發(fā)布的中報顯示，五糧液上半年實現(xiàn)酒類收入149.24億元，同比增長2.7%。在相當部分經銷商不愿意打款的情況下，五糧液還能實現(xiàn)報表收入的正增長讓不少業(yè)內人士感到意外。
不過，一些關鍵指標卻不容樂觀：截至今年6月30日，五糧液的應收票據(jù)達到42.47億元，同比大幅增加63.71%。公司對此解釋稱，這主要是經銷商通過使用銀行承兌匯票進行結算增加所致。
“經銷商賣酒都是虧錢的，怎么給廠家打款？”一位經銷商說，現(xiàn)在五糧液的銷售因為價格低，走量還可以，但就是不賺錢，五糧液廠家在價格倒掛這個問題上缺乏作為。
某券商食品飲料行業(yè)分析師馬亮(化名)認為，從應收票據(jù)這一數(shù)據(jù)來看，相當于銀行融資給經銷商，經銷商拿著票據(jù)給了五糧液，盡管現(xiàn)金沒有進來，五糧液則將此確認為收入，結合五糧液的情況，說明不少經銷商沒有付現(xiàn)金給五糧液，而是通過上述準銀行融資的方式打款。
馬亮還稱，五糧液以前對經銷商很強勢，基本上只收現(xiàn)金，如今部分經銷商實在沒有現(xiàn)金，但礙于廠家的面子，即使采取銀行票據(jù)這種方式來融資也要給廠里打點款。
分析人士對本報表示，從會計上來說，這種做法不能認定為虛增收入，但實際上采用這種方式的不少經銷商沒有相應部分進貨的需求，這種做法在一定程度上粉飾了財務報表。在此前都是“先款后貨”的高端白酒企業(yè)身上，這種不打現(xiàn)金的方式很罕見。現(xiàn)在五糧液應收票據(jù)金額已經這么高了，后面經銷商不可能還打這么多票據(jù)，否則“遲早要爆掉的”。
本報記者昨日致電一家五糧液經銷商的高管，他表示，他所在的公司與五糧液之間采取了銀行承兌匯票的方式進行支付，這些承兌匯票的期限在3個月~6個月不等。
某白酒企業(yè)高層告訴本報記者，經銷商融資的方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3~5家經銷商之間互保，白酒企業(yè)不提供擔保；另一種是廠方為經銷商提供擔保，貸款協(xié)議是銀行和經銷商簽的。
事實上，五糧液采取這種罕見的做法，與不斷加大的業(yè)績壓力有關。一名五糧液經銷商張華(化名)對本報記者表示，地方政府經濟發(fā)展的壓力傳導給了五糧液后，海煙、捷強等經銷商被找來借道銀行擔保貸款來打款。據(jù)他了解，五糧液一些年進貨量超過2萬箱的大型經銷商中，不少比例的貨款都是這么操作的。
渠道危機持續(xù)發(fā)酵
五糧液財報中關鍵財務指標異常的背后，是五糧液渠道危機的進一步加劇。
本報今年6月曾報道稱，由于渠道價格嚴重倒掛，“倒貨比給廠家打款進貨便宜”，相當數(shù)量的五糧液經銷商不愿意給五糧液廠家打款。除此之外，一些五糧液的傳統(tǒng)經銷商正在通過選擇加入茅臺陣營的方式，表達對五糧液的不滿。
五糧液最大的經銷商之一銀基集團8月19日在港交所發(fā)布公告宣布，公司與國酒茅臺(貴州仁懷)營銷公司訂立經銷協(xié)議，公司已獲得向廣東省團購客戶經銷及公司旗下品匯壹號連鎖店經銷貴州茅臺酒產品的非獨家經銷權。
“上一個財年，銀基包銷的68度和45度五糧液銷售業(yè)績大幅下滑并出現(xiàn)巨虧，因此必須尋找新的增長點。”熟悉銀基的白酒營銷專家晉育鋒認為，這意味著銀基成為茅臺放開經銷權后首個公開牽手的五糧液大商。
選擇“倒戈”加入茅臺陣營的不僅僅是銀基。據(jù)本報記者了解，五糧液的另外一家位列前十的大經銷商也通過這種方式成為飛天茅臺經銷商。這家經銷商的心態(tài)是，其倉庫中有近200噸五糧液的庫存未銷售出去，即使加入茅臺陣營，五糧液廠家也拿其沒辦法。
經銷商的不滿緣于五糧液價格倒掛導致利益受損。一位經銷商表示，五糧液價格倒掛后，其銷售一瓶虧數(shù)十元。
“五糧液不負責，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不管經銷商死活，團隊是在忽悠經銷商，部分高管只想著完成政府的計劃。”張華告訴本報記者，五糧液今年6月在四川峨眉山而不是宜賓總部舉辦了一次秘密會議，此次會議召開前兩天他就已經得到消息，不少經銷商以為會有新的政策出來，但是會議開完后，很多經銷商“心都涼了”，非常失望，“可以關注今年年底的經銷商大會，全國經銷商是什么反應。”
“供求關系平衡失去以后，市場上貨源太多了，經銷商出現(xiàn)恐慌。”另一名大型經銷商對本報記者表示，當前五糧液的動銷還是有問題，市場價格是供求關系決定的，當前五糧液的量太大了，五糧液壓了太多酒到市場上，這是一種風險。
還有經銷商告訴本報記者，五糧液今年半年考核后要在全國范圍內砍掉一些專賣店和經銷商，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以此倒逼經銷商打款。
除此之外，張華還認為，五糧液還存在朝令夕改的問題。如五糧液今年4月提出為了減少經銷商壓力，專賣店和旗艦店保證金從原來的50萬和80萬降低為5萬和8萬，很短時間就調整為20萬和30萬。
一名今年剛將手上的五糧液專賣店轉手的經銷商甚至認為，茅臺和五糧液兩種不同的危機應對方法，結果差異會很大，五糧液的品牌有淪為二流品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