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收入分配差距逐漸擴大已成為社會公眾最為關注的焦點問題之一。如何盡快縮小收入分配差距,形成符合經濟社會進一步發(fā)展要求的收入分配新體制,也就成為當前及未來宏觀經濟政策必須重點關注的課題。這其中,營造公平的競爭環(huán)境、鼓勵并保護包括勞動在內的要素取得合理合法收入,是收入分配體制改革的核心。
在理論上,對收入分配差距問題的認識存在著較大的分歧。盡管有一些爭論,但有一點卻是幾乎所有人都認同的,那就是:不公平競爭是導致收入分配差距擴大的主要原因之一。廣大民眾的不滿,更多指向的是分配不公的競爭體制。競爭體制的偏向性使得部分群體無法享受改革開放的成果,成為導致經濟社會不穩(wěn)定的制度性根源。
從理論上來說,如果一個市場體制是充分競爭的,所有的生產要素都是按照其邊際生產力來獲取報酬,那么最后的分配結果雖然不相同,但一定是公平和平等的。這就是說,適度的收入分配差距是市場經濟國家的正常現(xiàn)象,但關鍵前提必須是機會平等條件下的分配差距。
然而,恰恰就是在這個收入分配體制最核心的地方,由于各種原因的存在,我國的公平競爭體制始終沒有有效地建立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問題和矛盾越積越深,現(xiàn)在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
首先,不公平的戶籍制度導致了城鄉(xiāng)收入差距越來越大。實證研究表明,城鄉(xiāng)差距是導致我國收入分配差距擴大的第一大因素,在各項原因中占比40%以上。從國家統(tǒng)計局的數(shù)據也可以看出,當前我國城鄉(xiāng)居民收入比達到3.3倍,而國際上最高在2倍左右,中國已成為城鄉(xiāng)收入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很顯然,城鄉(xiāng)分割的戶籍制度是拉大城鄉(xiāng)差距的罪魁禍首,它使得城鄉(xiāng)居民從一出生就站在不同的“起跑線”上。即使是已經進城務工的農民工,也由于身份的不同而受到種種歧視。
壟斷現(xiàn)象的存在是不公平競爭的典型例證,而壟斷是加劇收入分配不公的另一大原因。在同一個市場經濟競爭體系中,壟斷企業(yè)和非壟斷企業(yè)展開的是一場非對稱的、實力懸殊的競爭。壟斷企業(yè)憑借強大的壟斷力量在獲取資源和資金方面具有先天的優(yōu)勢,進而攫取高額利潤。在內部人控制下,又存在巨大的高福利、高工資沖動。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眾多非壟斷企業(yè)市場競爭激烈、生存環(huán)境惡化,致使員工工資福利欠佳。據有關部門的估計,目前壟斷部門的工資水平大概是其他部門工資的3-4倍。但如果再加上壟斷部門的各種高福利,這種差距將擴大到6-10倍。
灰色收入是民眾最反感的現(xiàn)象之一,也是收入分配不公的主要體現(xiàn)。由于監(jiān)督管理制度的缺陷,我國灰色收入規(guī)模龐大,并已成為擴大收入分配差距的一股重要力量,而其來源主要是圍繞權力對公共資金和公共資源的分配而產生的腐敗、尋租、侵占公共資金和他人收入等行為。大量“灰色收入”的存在,說明國民收入分配已嚴重扭曲。
不公平競爭對收入分配產生不利的影響,還體現(xiàn)在加劇勞動者個人的市場競爭能力分化。人力資本理論認為,財富的初始分配對貧富不同家庭的教育投資決策會產生重大影響。貧困家庭由于生存壓力,不得不減少對孩子教育的投入,而人力資本的匱乏又是導致貧困的根源。對于低收入階層來說,低工資下勞動者愿意用于培訓的投入也會大大減少,同樣會陷入低收入-低素質-低技能-低收入的惡性循環(huán)中。
要縮小中國的收入分配差距,最重要、最緊迫的任務是建立公平競爭的市場環(huán)境。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果斷地加大戶籍制度改革力度,加快城市化進程,盡快消除城市中對農民工的各種歧視性做法;打破壟斷格局,采取多種措施抑制壟斷企業(yè)收入增長過快的勢頭;進一步完善法律法規(guī),堅決阻止形形色色的灰色收入泛濫。
如果沒有一個公平公正的競爭環(huán)境,那么一個合理的收入分配體制就無法真正建立起來,而讓廣大人民享受改革開放成果的目標也就難以實現(xiàn)。
(作者系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勞動與社會保障系主任)